三叔说,我哥刚走不久,按布家寨风俗习惯,百日内男丁友庆要在家丁忧,不拜神佛不出门谋事,连家里土地爷香炉都得用金纸垫为浮炉……现在事急,友庆没过头七就去三德忙生意了,科技发展只能按现代节奏办事,但去办事是自己的事,和自己祖宗好说的。拜仙这神圣的事,还是谨慎,最起码得七七四十九天以后,七十九天以后可以把孝带脱下借孝拜仙拜佛,不然带孝拜佛是对佛的不敬,也是对父母不孝。
连天听了觉得还是三叔在行,于是研究决定。等友庆爹过了四十九天祭日,再备办供品,重走神圣拜仙路。
三人再喝数杯,连忙散去,明天要给友庆爹过头七,不宜喝多。
三叔回疯婆庙去守夜,连天和司机就留在友庆别墅,当夜无话。
次日一早,丽仙搬了供品去祖厝大厅摆了,头七和祭日孝女要挑猪头来敬。友庆是独生子。没有姐姐妹妹,只好自己买了猪头汆了扛上去,三叔心细,早已命令他女儿挑来猪头充当孝女。祖厝厅上摆了五张大供桌。供品摆得满满的。友庆、丽仙以及友庆的堂兄弟堂姐妹披麻带孝。丽仙和友庆堂兄弟媳妇堂姐妹放声唱厅(哭孝),巫师挥动拂尘,口中念些凡人听不懂的经语招魂来吃。连天也领了块孝白布缠在头上。当义子帮忙烧纸焚香,气氛十分悲壮。
……
办完友庆爹的头七,连天和友庆不敢停留在布家寨,立马赶回三德县,三叔说没到过三德县,也要去三德县看看,便和连天他们一同到来。
到了天仙公司,葛凤玲还在堵气,三叔很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主动去和葛凤玲打招呼,葛凤玲看三叔来,还主动打招呼,就离开办公桌去泡茶给三叔喝,三叔慢慢和葛凤玲聊天,聊出葛凤玲为洪连天支出公司的家底去为一则新闻打点而生气……
三叔连忙开导,分析这则新闻的重要性给葛凤玲听,如果不把握好这则新闻,可能会影响全局,因为新闻如果写成是工程质量问题,陈发水可能要负领导责任,陈发水一有问题,不仅布黑三那边的钱弄不回来,而且会影响天仙公司的生意,天仙虽然在三德站住脚,但离不开无形的背后操纵舞台,陈发水一句话等于整个公司全体员工努力一年……
三叔开导得葛风玲喜笑颜开。开导得葛凤玲主动来叫洪连天说,三叔来了,还不带去好地方招待一番。
别看三叔一股农村老大人的臭脾气,开导人调和人的情绪还是有一套的,连洪连天都觉得吃惊——要是以前和葛凤玲吵架,非得洪连天主动向葛凤玲低头说好话不可,这次葛凤玲主动来和连天亲热,真是雨天出太阳,地上长蘑菇。
连天高兴连忙问三叔,来三德要吃点山珍还是小吃?三叔说,上次你不是说,有阿庆同学开了一家白岭大锅面很出名吗?我们去看看。
连天觉得白岭大锅面是家常便饭,而且是大排档,没档次,想请三叔去瓷都大酒店去尝山鲜。三叔生气说,什么山珍,现在无非就是什么山鸡、山獐、山羊什么的,有也是人工饲养的,什么穿山甲我小时候就吃过了,布家寨野生动物比三德丰富,现在这些是保护动物,我们也不能吃了,人家吃是人家的事,我们不吃他。去白岭大锅面,也见识见识一下人家是怎么做生意的,能把大锅面生意做到三德来。
洪连天只好依了三叔,叫司机把车开到白岭大锅面去,老板林建兴非常热情地安排一个大豪华蒙古包,洪连天把菜单递给三叔,三叔说来一盆大锅面试试,其他的你们点。
洪连天点了这边的各色卤味,老板推荐说今天刚好有人逮了条五斤多的野生河鳗,洪连天出去看了一下进来说,看来是野生的。三叔说,野生不野生他摸一下就知道,三叔出去后摸了一下河鳗,用纸擦了一下手,把手纸用打火机点燃后说,是野生的。老板林建兴说,绝对野生,朋友算五百就好,要是别人拿走了,我不算一千是不会卖的。三叔一听要五百块,马上说,不要了,我吃不了野生的。洪连天知道三叔节俭,忙把三叔推回包厢说,这边我安排,你放心进去。
葛风玲高兴还把两个孩子都带去,三叔很高兴地把两个孩子抱在怀里,菜上来后,三叔一边夹菜给孩子,一边聊天,洪连天连忙过来抢抱孩子,很奇迹的是孩子要粘着三叔不离开。三叔哈哈大笑说,孩子和我有缘。
大家向三叔敬酒,三叔抱着孩子说,我不站起来了,大口地喝。河鳗上了,连天为三叔夹上一大块,三叔责怪连天破费,连天笑笑说,三叔吃吃看看野生不野生。三叔说,不要试的,我知道的。三叔先喂了孩子,再自己夹一小块咀嚼起来。连天、友庆、葛凤玲吃了河鳗都说好吃,肯定是野生的。
连天连忙问三叔,怎么断定河鳗是野生的?三叔说,我们罗香有句俗话说,你这人像路鳗一下,到处跑。鳗鱼身上固有一种黏液,这种黏液是种中药,专治皮肤恶疮疥、疳、痔……野生的鳗鱼是不愿意呆在一个地方生长的,为了觅食生存,是到处跑到处钻,身上的黏液是牢固的,手摸的时候不容易黏上手,要取下得用开水烫脱,养殖的是在固定的地方圈养,且吃饲料长大,鱼身上的黏液手一摸就粘上手,纸擦了手就到纸上去,烧起来不易燃且有臭味,野生的因粘不上手,烧得只是水迹没味……
连天和葛凤玲直赞三叔是美食家,林建兴进蒙古包敬酒也树起拇指真赞三叔高手,对三叔很敬重,叫三叔给他菜评评点。
三叔夹了几小块卤味,眯眼细品后说,你这卤味是有我们白岭乡的传统,但不够味,而且不脆不糗,卤味要让人吃了觉得又脆又香又能咀烂,吃后让人回味无穷才算成功。
林建兴连忙叫三叔指点。三叔说,要是用我那十八香卤料卤出来的卤味肯定好吃,而且现代人吃多了香料卤制的东西,觉得卤味味口重,不喜欢,一定要弄成原汁原味的东西才算好吃。要做到原汁原味,严格说,不叫做卤,应该叫做焖,要用密封的木桶焖,把卤料调好,烧得滚烫倒进木桶,把要卤的肉品放进去,不再加热,密封十二个小时,揭开来,焖出来的肉香又脆又让人觉得原汁原味,而且鸡肉、鸭肉、牛肉、猪肉等要分开焖,不能参杂在一起,要专桶专用……
林建兴说,那我明天就是弄个木桶来,明天你就帮我先试一桶牛肉看看,要是成功了,我给三叔包大红包。
三叔说,你要试,不要去买木桶,你店里有大的密封的电饭煲没有?弄一个来就可以试了。明天我去药店购买中药,后天试给你看……
建兴连忙说,店里电饭煲好几个。我知道,现在街上还有一家中药店没这么早关门,三叔你开个单子,看要买哪几味中药,我马上就去购置回来,明天早上就帮我试试。
哈哈!作法我可以教你,不过这十八香是祖传宝物,哪几味中药我可不能教给你!你要急着想试验,药店在哪儿,我去买来就是。
建兴连忙说,我载你去。
建兴牵来摩托车带三叔去中药店。
三叔到了中药店购买了三十几味中药。建兴疑问,三叔你不是说才十八味吗?怎么买了这么多味!
三叔抽着烟枪,笑笑(原来这是三叔的鬼计)!
回到白岭大锅面,三叔把挑出十八味中药,用菜刀跌碎,装上卤味包,叫建兴熬二个小时放着,明天他过来弄卤牛肉……
三叔吩咐建兴做卤汁后,就回蒙古包和连天、友庆继续喝酒,几个人喝得很晚,司机载他们回公司,三叔在路上说要下去一下,把一大包草药丢在垃圾桶里,友庆不解问三叔怎么回事。连天一下就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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