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十四日,多拉·布吕代刚出走的时候究竟能做些什么。或许她是在走到寄宿学校门口的时候下定决心不回去了,还是她在街区里游荡了一晚上,直到宵禁时分。
这个街区的街道名称还保留着乡土的气息:磨坊路,狼口路,野樱桃树小径。但围着马利亚圣心寄宿学校的那条绿树成荫的小路尽头,是货运火车站,再远一点,如果沿着多梅斯尼尔街下去,就是里昂火车站。火车站的铁路线离多拉·布吕代曾经幽闭其间的寄宿学校仅几百米之遥。这个街区安静,修道院、不起眼的墓地和寂静的街巷,似乎不属于巴黎,它也是一个充满离愁别绪的街区。
我不知道是否因为里昂火车站离那里很近让多拉起了出走的念头。我不知道,在宵禁寂静的夜里,她在宿舍是否会去听从里昂火车站出发驶向自由区的货车发出的轰隆隆声……或许她听过这个让人想入非非的词:自由区。
在我写的那部小说中,我对多拉·布吕代一无所知,不过她似乎已经在我的脑海里,书中名叫英格丽的年轻女子跟她年纪相仿,和一个朋友一起逃到了自由区。这让我想起贝拉·D,十五岁的时候,她也从巴黎出发,偷偷穿过了沦陷分界线,最后在图卢兹被捕入狱;想起安娜·B,她十八岁那年因为没有通行证在索恩河畔沙隆火车站被捕,被判入狱十二周……这些都是她们在六十年代告诉我的。
这次出走,多拉·布吕代是不是早有准备,是否有一个男友或女友帮忙?她是一直待在巴黎,还是也试过去自由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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