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冰蓉睁开眼睛,悲哀地、愧疚地看着佟寒,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笑,“对不起,佟寒,我知道这事实说出来,最受伤害的是你!可是我没想、没想到我和姐姐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会有被识破的一天,而你、你---”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薛冰芙毕竟是冷静而睿智的,只不过妹妹瞒着她的这件事太叫她意外。但震惊只是暂时的,这时候的她已恢复冷静,开始面对这件事。
薛冰蓉看都不敢看她,低下了头,“当年……我们两个商议好了之后,一切就按计划进行,我把你的女儿抱回了家,你把我的儿子抱回黎家给黎先生看,可是我一回到家,文意就很不高兴,说自己明明应该有个儿子的,好端端的成了女儿,这让他怎么跟妈妈,也就是我婆婆交代。”
当时薛冰蓉答应跟姐姐换孩子的时候,只是考虑到儿子可以享受到世界上最好的一切,至于他是谁的儿子,这并不重要。可她的婆婆却是个思想传统的女人,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一听说儿媳妇生了个女儿,脸色登时就变了,冷嘲热讽的,简直让人受不了。
而这个计划的知情者除了她们姐妹两个,就只有佟文意,他当时也没想太多就答应了,后来遭到母亲的连番责难,他心情也不好,就跟薛冰蓉大吵了一架,要她去把儿子换回来。
说到这里,薛冰芙突然想起什么来,“这么说,当年你抱着我的女儿去黎家找我,是为了这件事?”
“是,”薛冰蓉点点头,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我原本是想跟你商量,还是把孩子换回来吧,我们这样……毕竟不大人道,可是你跟我说,你已经跟黎先生说,你生了儿子,整个星辰国际也都知道了这桩喜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不可能再改变,不然我们姐妹一定会成为世人的笑柄,而你也会离开黎家,就什么、什么都没有了---”
因为嫁了个老实巴交的丈夫,薛冰蓉家过的日子一向清贫,如果不是有姐姐不断接济他们,他们恐怕连房贷都还不上!如果姐姐真的离开了黎家,他们也就失去了一笔很大的经济来源,是怎么算都不划算的。
“你考虑得倒是挺长远。”薛冰芙嘲讽地笑,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对妹妹掏心挖肺,妹妹却处处算计她,这真让人寒心!
“对不起!”薛冰蓉已经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后来、后来我听了你的话,把女儿抱了回去,可是、可是我还是觉得心里不痛快,越看你的女儿越不顺眼,我和文意就在公路上大吵了起来,我把孩子放在路边,我说不是我的孩子,我才不抱,你来抱!可文意也说他生的是儿子,这孩子也不是他的孩子,他也不抱,于是我们---”
于是他两个一直赌气,抢着往前跑,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没多大功夫,就跑得人影不见,把孩子孤零零地扔在了路边。
“你---”薛冰芙又惊又怒,“唰”地扬高了手!枉她那么信任妹妹,把女儿托付给她,可她居然---“对不起!”眼见要挨一巴掌,心里有愧的薛冰蓉不闪不避,闭着眼睛大叫,“我知道是我的错!你打我吧,你打我吧!”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一定把孩子好好抱回来,绝不会把她给丢下的!可惜,事世不能重来,她注定要为一时的愚蠢付出代价!
薛冰芙咬紧了牙看她,手哆嗦着,最终还是恨恨收了回来。其实细想想,今天的这样的结果,不是妹妹一个人的错,如果不是她异想天开,心怀不正,又怎会落到骨肉分离、相见无期的下场?!“那后来呢,你们就真的扔下我的女儿不管?!”
“没有!”感觉到姐姐的巴掌并没有落下来,薛冰蓉睁开了眼睛,使劲摇头,“我们没有!我们只是一时赌气而已,怎么可能真的不要你的女儿!后来,我们走出去大概一里多路,气也消了,也知道不能把孩子一个人扔下,就又回去抱女儿,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
他们夫妇是说什么也没有想到,就在他们往回走去抱女儿的时候,隔着两百米左右的距离,恰好看到一辆车停在路边,一个男人正弯腰把孩子抱起来,直接上了车。他们两个吓坏了,连狂奔过去,边大叫,“那是我们的孩子”,可惜太晚了,车上的人不管是没看见他们,还是故意不理他们,很快发动车子,转了个弯之后,就不见了。
他们两个这一下真是心胆俱裂,没命地追过去,但一开始他们离得太远,再加上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个轮子,玩命追了一阵之后,他们连汽车冒出的烟都看不见了,只能气喘吁吁地、绝望地放弃,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那感觉就像世界末日一样。
薛冰芙极力控制着自己,可当知道自己的亲生被陌生人抱走之后,还是又气又心疼,牙齿都咬得咯咯响,“那、那佟寒---”
“我们没办法!”薛冰蓉下意识地看了佟寒一眼,无比愧疚,也无比自责,“你的女儿不见了,我们也是又怕又后悔,可那辆车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到哪里去,我们根本无从去找,也不敢把实情告诉你。可日后你若问我们要女儿,我们又不能不对你交代,没有办法,我们只好---”
他们夫妇两个都没了主张,哆嗦着商议了半天之后,终于决定不把这件事告诉薛冰芙,而是跑到邻城,找了家孤儿院,秘密收养了一个刚刚出生不到十天就被遗弃的女婴,也就是长大后的佟寒,用她来冒充薛冰芙的女儿。
这么多年来,因为对姐姐和对阴差阳错之下被抱走的孩子的愧疚,薛冰蓉夫妇一直对佟寒很好,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吃好的、穿好的,并从来不对她高声说话,也不动她一根手指头----其实真要说起来,他们这样还真不是为佟寒好,不然佟寒也不会到现在还学无所成,脾气又任性又刁蛮,不讨人喜欢了。
而薛冰芙同样被蒙在鼓里,想当然地以为佟寒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么多年来一直那么疼爱她,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都给了她!可如今呢,一朝知悉真相,她简直就傻了眼,反应不过来了。
佟寒更是不知身处何地,原来到最后,她才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得不到!就算黎子辰不是黎家的孩子,至少他还有一直疼爱他的爸爸妈妈,而他会从星辰国际得到的,也不会少。可是她呢,既不是黎家的孩子,也不是佟家的孩子,那她算什么?“让我死了吧……”万念俱灰之下,她忍不住呻吟一声,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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